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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林挂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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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楚甄阳的确认同。

哪怕向霆宇治下甚严,禁军中也还是出现了奸细。

京中,或者说宫中,父皇同样不可能连一砖一瓦的动静都知悉。母后中毒后,宫里的人都被父皇彻查过一遍,也许真的有人藏得太好,深得信任逃过一劫,做了漏网之鱼。

“多谢,我会写信给父皇提个醒。”楚甄阳主要是担心皇后那边会有隐患,他要再写封信给杜衡,在京中露过面已经够了,最主要的是牢牢守住凤鸣宫。

不过这也只是二人推测,在没抓到人前,谁也不知事实究竟如何。

许是因为不久后就要到火把节,大街小巷都比平常要更热闹些。

集市里,一个皮肤黝黑的粗衣男子守着自家的摊子,五六岁模样的大女儿蹲在父亲旁边,小手一下一下轻戳扁担竹筐里呼呼大睡的妹妹的肉脸,竹筐里的小女婴被戳得要醒不醒,手臂挥舞起来,一下子抓住姐姐的一根手指,然后抱在怀里又昏睡过去。大女儿抬起头来看着父亲,脸上满是笑容,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小牙。

汉子也面上带笑,身子向前探,用并不魁梧的身躯给女儿们挡住阳光,拿着大蒲扇给女儿轻轻扇风。

看到这一幕,楚臻阳只觉得好生温馨可爱,走上前,“老板,你这菌子怎么卖?”

“五文一斤。都是今天我一早从山上采的,新鲜得很!公子买点吧?”

楚臻阳觉得这菌子买回去加点药材,给南茹做成药膳补身体应该不错,“好,给我来个四斤。”说罢,从钱袋里掏出二十个铜板递了过去。

“好嘞!这就给您称!”

楚臻阳等着老板给他称菌子,跟老板闲聊起来,“老板是附近哪个村里的?”

“是青珧村的,这菌子也是青珧山上就近采的。”

“可是城南青珧山?我是外地人,来大理游山玩水的,不知青珧山可好玩吗?”

“您这话说的,一看就是刚来。我们本地的都知道青珧山可不能轻易上!我们村子就在山脚下,再往上就该有瘴气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进去的人会困在里头出不来,公子可别图一时新鲜去冒险,游山玩水也得有命才能享乐不是?”

“哈哈哈,您这话可真够实诚的啊!”

“嗐,我今日从公子这里赚了钱,总不会恩将仇报。公子想看看青珧山,就在山脚林子下转转就是了,而且火把节那天千万不要去。”

“哦?这是为何?”

卖菌子的汉子示意他凑近些,低声说:“青珧山上有个门派,叫万牵门。万牵门每年火把节都会在山上挂满白幡,万一硬闯进去就会被杀死!山下像过年,山上却像地狱啊!”

楚臻阳从没听说过这档子事,脸上装出被吓到的惊讶,“怎会如此?那官府不管吗?”

“唉,官老爷也不好做啊!那万牵门毒得很,一开始官府还派人去山上交涉,但去一个就死一个,从没有活着回来的。山上那情况,派兵都不好打,更何况还有瘴气。后来官府见万牵门只是在这天不许人进山,没下山祸害百姓,就给死掉的那几人家里发了厚厚的抚恤,这事就这么算了。”

汉子称好了菌子,双手交给楚臻阳,“客官,您拿好。”

“多谢老板。”楚臻阳看着两个小女孩抱在一起软乎乎的模样,又想起了妹妹,从宋维清手中拿过一大包方才在别处买的鲜花饼,放在摊子上。

“客官使不得!您快拿回去!”

“拿着吧,给孩子吃的。就当我谢过老板救命之恩了。”楚臻阳拎起菌子快步离去。

两个小女孩正好挡住了汉子向外的出口,等男人绕过,向前方探头张望,已不见方才两位公子的身影。

两人走远,在城中继续闲逛。

楚臻阳感叹:“这万牵门真是越查越有东西,你说是不是?”

宋维清看出楚臻阳从方才开始就有些挫败,安慰道:“殿下莫要灰心,能查出东西反而是好事。我们不是本地人,这里又闭塞,即便有暗卫相助,也不能一下子就将万牵门摸得清清楚楚,兵来将挡就是了。”

楚臻阳心想这人不愧是军营里长大的,心态要比自己稳很多。万牵门也许在方位上可以随意由他们暗探,但连南茹都知道白沣和南葭已经背地里做了多年坏事,这需得深挖下去,不是几次暗探就能解决的。当一个蚂蚁洞穴出现,就说明地下已经有了庞大的蚁巢。

南茹似乎酷爱银饰,从那晚初见她到今日,都没见她身上有过其他材质的首饰。于是两人投其所好,在城中银楼首饰铺买了一大堆做工精细的银质首饰,只有代表及笄的簪子换成了一支足有李狸半个拳头大小的极品和田玉玉兰花簪,玉兰含苞待放,油润洁白,不见一丝瑕疵,栩栩如生。

晚上,南茹收到簪子简直喜欢极了,“呀!太漂亮了!”

她爱不释手的抚着花瓣,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宋维清还是不好意思说话,楚臻阳恨铁不成钢,于是替他开口:“这是这个大蠢蛋和我送你的赔礼,”他顺便踢了只顾挠头的宋维清一脚,接着说:“也算是贺你及笄吧。其他的就算我们俩一起送你的见面礼,反正你以后要进青耕谷,就当我是半个兄长,如何?”

自从父母走后,南茹从来没笑得这么开心过,她现在还觉得这短短一天像做梦一样。

“好!谢谢你们,我会好好戴起来的。”南茹认真行了一个手脚看起来互相不熟的谢礼。

她乐颠颠地跑去找廖之水梳了个头,她平时要么散发,要么编辫子,从来没把头发挽起来过。廖之水乐得打扮她,玉兰花插在发髻正中,旁以珍珠花钗点缀,仿佛顶着一头繁星,俏丽极了。

这是南茹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贵重礼物,小时候在村子里男孩们恶作剧的花草和羊粑粑蛋是不作数的。

她坚持要回报。

楚甄阳知道南茹是能分辨是非的,于是给她讲了京中发生的事,询问新蛊虫是她还是南葭所制,能否把解药给自己。

南茹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被这二人的丧心病狂惊到,他们简直是疯魔了。

南茹看得出楚甄阳很着急,她先稳下心态,对楚甄阳说:“你先别急,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好,你仔细想,好好想想。”

其实南茹学在蛊术上很有天赋,又几乎过目不忘,否则也做不到半年内就将南葭教她的内容参透大半。

南茹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回忆,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翻遍记忆中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自己制过或参与制新蛊的蛛丝马迹。

她得出结论,那新蛊应该是南葭死前耗尽心力独自新制的,这正与南葭死前迅速衰败相应。

楚甄阳有所预料,毕竟南茹当时要割的血已经够多,要养新蛊对还是小孩的她来说负担太大。所以新蛊只有白沣和南葭才知道了。

“不过我想起了另一件事,也许跟这个有关,但是我并不确定。”南茹语气有些犹豫,眼神也没有十分坚定。

楚臻阳道:“你但说无妨,我绝不会怨你。”

南茹一边回忆着一边娓娓道来:“其实蛊术并不是只用活的毒物,诸如蛇虫蚁鼠。很多草木也带毒,甚至毒性比毒虫更凶。

当年南葭只愿意教我用虫,除非必要,她绝不提草木之事,但我又与她的喜好截然相反,经常偷溜进她的书房翻阅典籍。她明明不许我用草植,却收藏着许多这类书籍,且都保存的极好。

有一阵子她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癫狂,又把自己关在蛊室,我趁机溜进书房。

她进蛊室前恰好在读这些书,有好几本被她散乱的摊开在桌子上,我拿起来细细看过,其中有本书上写着一个传说,丽麂之水中有一物名叫育沛,戴在身上可以治疗虫胀病。旁边有一行小字的批注,写着暇赭山顶有白育沛,生于水底,十年长成一株,入药可以治虫病,解百毒。”

她停下喝了口水,继续说:“传说只是传说,丽麂之水从没有在世人面前真正出现过,人们现今把琥珀当作育沛,是因为琥珀的确与传说中育沛的特质很像。我是会蛊术的,可以明确告诉你,琥珀可以入药,但并不能解蛊毒。”

“所以你是想说,解药有可能是暇赭山上的白育沛?”

南茹点点头,她认真的给楚臻阳分析道:“虽然已经无法考究丽麂之水的真假,但暇赭山却真真实实就在大楚。那行批注是南葭本人的字迹,她对植株的记录很郑重,不会轻易动笔,她所写的,只要能在青珧山找到,我大都亲自试过,从未有过差错。这行记录要么是她从前亲身经历过,要么就是她绝对信任之人所说,总之九成是真。”

暇赭山在梁州,梁州正处在西北与中原的通路上。

宋维清对梁州不算陌生,但从没听过暇赭山上有这等神物,他道:“暇赭山极高,山顶常年被雾气浮云笼罩,按理说应是白雪皑皑,即便有水也会冻起来,怎会有水潭?且处处悬崖绝壁,极难攀登,连隐居的修士都不愿在此。”

楚臻阳刚找到一丝希望,不愿就此放过,“所以你也没有亲自上过山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是吗?”

南茹被反驳了也不生气,她其实也觉得这不太可能是真的,琥珀好歹还见过,但白色的水生草,说出来甚至不像此间所有,倒像是天宫神物。

不过万一真有呢?如果因为她没说,皇后就此香消玉殒,她会一辈子在心里唾弃自己,也没脸再进青耕谷了。

第二日正午,远在京城的景隆帝连收儿子两道消息,一是提醒宫中可能有不忠之人,二就是白育沛的消息。

楚臻陶一听母后可能有救了,高兴得从门外跑着进来,身后跟着追赶不及的宫女,险些失了公主的仪态。

“我去!让我去!父皇,我要亲自去暇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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