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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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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川两字一出,楚南星的大脑登时空白。或许是早慧,也或许是当年受惊过度,纵使白乘风不曾提及过他的身世,他始终记得,知道自己非白乘风的亲生子,他是外来的,从海的另一边来的。但对于身世,他也从未想去查明,直到见了言猴,知晓了言猴的身份,那么他的身世自然也昭然若揭。

言猴来自海川,而他是言猴拼尽所有,保下的,海川仅剩的生机。若这箱子当真出自海川,那么就与他一样,同属海川遗物。

楚南星一时理不清,此刻萦在心头的是怎样一种情绪,欢喜?惊讶?茫然……

也许这些情绪统统都有,交织成万千条线,将心塞满。

商陆上手将箱面转了一圈,把那副面对他们的垂钓画,换成一副水边浣洗画。这幅画上几名妇女,挽着裤脚,将脚浸在水中,水面漂着几个木盆,盆里有几件衣物。这几名妇女的背后,是一片苍莽丛林,而她们浣洗衣物的水潭,却明显是人为砌凿的,岸上砖石地,岸边有长石凳,一条小石阶漫入水中。

“这个地方,是海川的桃花潭,”商陆指了指那副画最边上,悬垂在水面的花树枝。

楚南星闻言,立马凑近头去看。

商陆撤回手,“据说海川夫人爱水,她的爱人,便为她砌凿一方碧幽小潭,并在潭边栽种了几颗桃花树……”他忽然顿了一下,瞄了月朗一眼。而月朗似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眼睛。于是收回目光,继续道:“海川的一切具消失在火中,我们本以为这世间,除了你,便再无有与海川痕迹的东西了,不曾想,前些年无意得到一扇围屏。收到后,舒老未曾多看,便将其放进了库房,去年忽然想起,从库房翻了出来,这才发现围屏的角落有刻字。其中有两块木片上的画,与这箱子上的画如出一辙,想来应当出自同一人之手,”

听完,楚南星的手搭在箱子上,久久不言。过了许久,忽然冒出一句,“父亲不要我了?!”

月朗抬手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记,“脑子不用,我给你削了!”

被月朗这一拍,楚南星从浑浑噩噩里抽身出来,想起方才说的话,也觉有些荒诞可笑,掩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将那箱子抱了起来,凑在耳边晃了晃。箱子里的东西发出沉闷的响声。“你们说,这箱子属于海川谁人之手?”

商、月二人无话,只定定地盯着楚南星。片刻,商陆先开了口,“那围屏上不曾留有姓名,只题着三月三,月出海,桃花潭几字,”

楚南星放下箱子,若有所思地问道:“那围屏在那儿?”

“在我家里。你要?”月朗问。

楚南星摇了摇头,张了口,旋即又闭上眼,目光复杂地看向箱子,“不要了……好像要来也没用……”

此时的楚南星像是清醒了,又似没醒,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不可再左右掩藏的身世,他显然仍处在无所适从里,呆呆愣愣的,耳朵能辨音,脑子却是收容不进去,嘴上话便全由着心去发令。

商陆跟月朗了然,见状,各自在桌前坐下。月朗将下颌磕在桌面,直勾勾地盯着那箱子看了一会。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然坐直了身体,手上有些着急地转动箱子,“这,这没锁孔么?”

闻言,一脸不解看着他动作的商陆,也是一愣,旋即就急忙将箱子拉了过去,手在顶盖的那副浮雕摸索按压。箱子的顶盖是有一副浮雕画,是一只兽首,但浮雕扁平,又过大,一时分辨不出是何兽。最开始,见到这箱子时,商陆就注意到了这幅浮雕,本以为那是开箱的关窍,如今听月朗这一说,才发现这箱子,四面严丝合缝,竟是找不到哪儿是开箱的窍门。

“初家没把送钥匙来么……”出乎意料,楚南星意外地平静道。这倒是令另外两人感觉惊讶,就在二人以为楚南星依旧还未完全醒过神时,就见他突然坐了起来,两手扒着箱子,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遍,就如商陆说的那样,这箱子严丝合缝的紧,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又惊又怒,“这箱子连条缝儿都没有,初舍行在耍我们?!”

他确信初桐送来时,只有这箱子,再别无其他。

“嘿!我就不信了!”月朗将箱子抱了起来,掉转了个看看箱底是否有线索。

然,无果。

于是三人望着箱子纳闷了,这就好比请人吃饭,却将筷子撤了下去,让人看得见,却又吃不着,来客们只得在心中复盘,近日、往日是否与主人家结怨。楚南星三人此时便是如此,不过三人想的却不是是否有结怨,而是想从过往与初家接触的星星点点中,推测初舍行的最终用意。

依旧是无果。

商陆说初舍行十分谨慎。而月朗则说,初舍行像是一只王八,稍有点风吹草动,他就缩回自己的壳中,一连好些日都不露面。

初舍行践行诺言,将那幅画送到,却又像点到为止,真只送了几幅画,关于箱子的一切,半点不曾透露,明显留有后手,或者说,初舍行明明晃晃地给他们撒了饵。

楚南星则想,也许从一开始,初家二子的失踪,以及默许初桐上龙泉求援,可能都在初舍行的计划之内。那么初舍行是只谋划了他家,还是只有他家接允了这份暗藏玄机的委托呢?又或者,初舍行是在借那副画试探,那父亲知晓吗?如果当真是试探,而这箱子来自海川,盘查下去,不可避免定会牵扯上已消亡的海川。

那么初舍行的用意真是海川?那么是寻仇?还是斩草除根?

“哎!”月朗一把抓住楚南星的手腕,“初桐不是来了么,问问她去?”

楚南星挣开月朗的手,一眼都懒得瞅他,“你觉得依初舍行的性子,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月朗想了想摇头,“也是。我看这初桐自个儿也是迷迷糊糊的,问了也没什么用,”

商陆却另做他想,“初桐虽然可能一无所知,但可以从旁敲击,问问初家如今内部情况如何,说不定也能获得一点蛛丝马迹,”

楚南星眼珠一转,觉得商陆说的不无道理,遂附和地点了点,又想起之前在白知意俩人院中的念头,“商哥,你说初家可以查么?”

商陆左手支着下颌,侧头看着楚南星,嘴角扬起自信的笑意,“有吾明信堂,天下谁人不可查。早些年我们有查过初家,当初那些大大小小的事,都有记录在册,你要,我便着人送来,”

“要要要!”楚南星兴奋地连连点头,雄心壮志道:“知己知彼!我要把初家祖上三代的事儿都摸一遍!”

“楚南星你怎么不把人祖上十八代都翻一遍呢,”月朗讥讽道。

“也未尝不可,”商陆神色认真道:“只是要费些时日,”

“哥!这……”月朗显然是不大赞同这个提议。

商陆抬手制止了似要跳起来的理论的月朗,“先听我说,”

“哦,”月朗蔫巴巴地坐了回去。

商陆将之前在云霁山时,钟老儿与乌麦推测当年初家老掌门离世很可能与初舍行有关一事说给楚南星和月朗。

“弑父!”听后楚南星震撼不已,“初舍行这样的人,竟会弑父?”

“人被逼到绝路,往往会做出超出常理的举动,”商陆淡然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当年的初舍行是被逼到了何种地步,竟会弑父……”犹在震撼之中的楚南星,喃喃低语道。

“如果有人要杀你,你会怎么做?”月朗突然向楚南星问道。

“啊?杀我……”楚南星先是茫然了一瞬,然后坚决回道:“那自然是反击,”

“那若是你彼时力小,只能任其鱼肉呢?”月朗又问。

楚南星没有半点犹豫,“宁死不瓦全!”

“说起初舍行可能弑父的缘由啊……”月朗顿了顿,看向商陆问道:“当年莫家的人皮鼓,哥,你知道多少?”

商陆回想了一下,“听说过一二。当年中州兴养傀之风,这人皮鼓就是用来操纵傀儡的,”

楚南星没听说过人皮鼓,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难不成当年这初家也养傀?”

商陆点头,“当年中州仙门养傀之风,就如现如今家中养只猫狗一样常见,不过初家养傀,只是听闻过,不曾有人亲眼见过,”

楚南星又问,“那这人皮鼓控傀又是怎么回事?”

“控傀之术,我所知仅有两种,一是以声,二是以味。”商陆解释道:“还记得月江城的蔷薇花吗?你当初说那香味古怪,很有可能那便是操纵那只地精的引子,”

“哦……原来如此,”楚南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向月朗,“这人皮鼓与初舍行弑父有何联系?”

“只是一种可能,”月朗谨慎道:“你可知当初这莫家的人皮鼓,取用的可都是至亲之人。杀女做鼓,杀子制傀,血亲的羁绊,被活杀时的不甘,全都保留在他们死前的最后一刻,而这样的傀以一敌百,”

“这样活杀成的傀,被称之人傀。莫家因此盛,也因此衰。”商陆等月朗的话停了后,接话补充道:“莫家开了这个先河,便有人争先效仿,失败者常有,成功者少有。郊外良田百顷,荒草千里,风调雨顺的年景,家家悬白绫。”

楚南星听完,前补后添,大致能串联起一桩悲凄的故事,人傀这样的威力巨大的杀器,人人趋之若鹜,或许当年那初老家主也未能抵挡住这以一敌百的诱惑,不然为何在自己儿子健全,仅仅只是行事优柔这一点错处,便从外领回一个孩子,且事事亲躬,让两个孩子朝夕相处,这一点实在令人怪异。

正如先前月朗说那般,假如当时这两个孩子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想必也如他所想的那样,宁死不瓦全!

自此,弑父的谣言,飘飘摇摇从隐秘的角落里传了出来。

以上,仅只是他从听到的故事中,以自己认为合理的角度编造出来了,虽看起来想那么回事,但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是当事人才知晓。

楚南星收回思绪,看着桌上的箱子,此时此刻,他唯一能确信的,便是这件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算了!”月朗豁然站起身,展了展衣袍,舒展了下双臂,“左想不出,右想不出,不如先去睡觉,等明天……”他说着用指着箱子,“天一亮,我就那个趁手的工具给你撬开!”

楚南星偏着脸看他,面无表情道:“可是它没有缝,錾子钻不进去,”

月朗用腿推开凳子,甩着手往门外走,“那我就用锤子给他砸开!”

楚南星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箱子,似乎也打算走了。商陆见状,也跟着起来,“二更了,回去睡吧,”

楚南星走了几步,都已经到门口,忽然转过身,看着商陆道:“商哥,我把我的被子给你了,今夜收留我一晚呗?”

商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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