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没有发现尘慕言的紧绷，而是专心地吻着尘慕言的脸，温柔缱绻，仿佛喝了一壶不可多得的美酒，迷失在这一场场虚妄的幻想之中

见对方终于不亲了，尘慕言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只是亲了一下，没做出什么其他事情，否则他可就要清白不保对不起叶殷了！

等会儿，他自己清白不保为什么要对不起叶殷？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尘慕言差点笑出来。

他听到对方起身并离开的脚步声，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对方真的走了之后，尘慕言困难的睁开眼睛。

他现在就一个感觉——困。

人怎么能困到这种地步……他不就是两天没睡觉吗……

尘慕言坐起身，看了看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石台，又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口——好了。

谁给他治的？一点都没有。

他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角落的一个人——兰靖伦。

尘慕言皱眉，起身前去查看。他把歪倒在地的人扶起来，使了点力拍兰靖伦的脸。

”诶，醒醒，别睡了。”

兰靖伦在梦里感觉有人在打他脸，一睁眼看到尘慕言，眼里的惊恐都要溢出来了。他抱着头不敢看尘慕言，嘴里念念有词地不停重复着：“不要啊！不要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尘慕言：“……”

本来对这个家伙就没什么好感，现在还给他整这出。尘慕言耐心告罄，直接上手就是一巴掌把兰靖伦拍醒。

“啪——”一声清脆。

兰靖伦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尘慕言，嘴张的老大，尘慕言越看越觉得像傻子。

尘慕言：“瞎嚎什么呢？你怎么在这？这儿又是哪啊？”

兰靖伦还是呆住，像块木头。

尘慕言严厉道：“说话。”

对方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的。”

“……”尘慕言突然很后悔把兰靖伦叫醒，早知道不理他还好，“你之前为什么要攻击叶殷？”

兰靖伦像是终于找回了神魂，疑惑道：“什么？攻击谁？我没打过谁啊。就我这修为，能打得过谁啊，连二姐都吐槽我太弱了。”

尘慕言：“……”

不对，如果说真有像他说的那样连兰惜悠都觉得他弱爆了，那他一掌击碎那面镜子和使出的飞刀……他猛然揪住兰靖伦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在自己房间里面然后被人打晕了，再睁眼就是你了。”兰靖伦茫然道，“哦！哦！我知道了！是天帝！一定是天帝！”

尘慕言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

天你爹的帝！

尘慕言绝对不相信。昊天那家伙现在要是敢离开天界，他前脚离开魔界后脚就打上来，来鬼界还打晕一个没有实权的富家子弟，他闲得慌？

“把话说清楚！”

兰靖伦喊道：“我说真的！绝无虚言！除了天帝我想不出有谁有那么强的实力！”

尘慕言挑眉问：“那你说说，他把你打晕之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兰靖伦讪讪道，“明明知道自己醒着，但就是控制不了身体，身体里有另一个我一样……”

尘慕言听着如遭雷劈。

他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你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或者说你根本没有参与，因为参与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

兰靖伦被人夺舍了！

夺舍他的人是谁？是刚才亲他的人吗？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管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里……尘慕言斜眼看着兰靖伦，估摸着这家伙压根就不知道，还要靠着他出去。

尘慕言揉揉眉心，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现实。

造孽啊。

尘慕言看见他还痴痴傻傻地在地上干坐，不耐烦说：“啧，起来啊，难不成要我抱你？”

闻言兰靖伦立马跳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站的笔直，乖巧地看尘慕言，生怕尘慕言又给他来一巴掌。

他说：“那个，仙君，咱们怎么办？”

尘慕言瞪他一眼：“还能怎么办？找出口呗。我又没来过这地方我怎么知道。”

兰靖伦像只鹌鹑似的不敢说话，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之前在兰府趾高气昂的兰家三公子。

叶殷一听楚追云这话，立马急了，追着人问这问那。

他质问：“什么叫我师尊命硬？那我师尊会不会有危险啊？”

楚追云被他从谢府门口一路追问到房间门口，三句话不离尘慕言，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心想着尘慕言怎么把这臭小鬼养的那么烦人。

楚追云实在受不了了，语重心长说：“你就放心吧，你师尊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他好歹也是天界五位上神之一——虽然说是修为垫底的，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壮，一般的鬼怪奈何不了他的。”

叶殷辩驳：“可现在师尊是被人掳走了啊！他作为上神之身都不能察觉到对方靠近的气息，说明那个人及其可怕。”

楚追云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他又不好明说，只能安慰叶殷：“放心吧，你师尊吉人自有天相，他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飞升的凡人，以往那么多人想飞升，最后都被那九天雷劫劈死了，就他挺过来了，你说说，是不是他命硬？”

叶殷：“……”

楚追云安慰性地拍叶殷的肩膀：“安心安心，你师尊可不是一般人，他会有办法自救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保存精力对付藏在暗处的闻齐，回去休息一下，待会儿集合商量一下怎么利用兰枢把闻羽引出来。”

叶殷机械似的点头，心思根本不在楚追云那，他满脑子都想着尘慕言，担心尘慕言会出事，神游一样地回了房间，坐在床上发呆，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得做点什么，不能每次都让师尊去保护他。

在鬼节，能悄无声息地把尘慕言带走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首先，兰枢被楚追云扣押排除，闻羽失踪，而绑架他的闻齐应该也在，楚晨萧和天帝都在天界是不可能的，莫由衷没那个能力况且他刚才就在现场。排除这些人之后，能带走尘慕言的人……叶殷眉头紧皱，思索着自己和师尊近来见的人哪个最有可能。

他忽然猛地一抬头。

还有一个人——兰靖伦。

那个一拳打碎他护身镜的鬼族。

如果按照尘慕言告诉他的，楚追云那种级别的能一击打碎镜子，那岂不是说，兰靖伦的修为已经可以跟楚追云媲美甚至是超过？

“如果真的有那么强，那为什么他之前在兰府的时候不直接下死手弄死我，看上去倒像是要……活捉？”叶殷分析着，“他不杀我，且急于捉住我，说明我的命对于他而言很重要，否则以我和对方的力量悬殊，要弄死我轻而易举。”

“不杀，捉活的……”叶殷全身一震。

这个情况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就好像……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最后，他的嘴里喃喃出三个字——

“云依依。”

是了，他想起来了。那时候云依依也是像兰靖伦那样想要活捉他，却不能弄死他。不过那次是云依依被那个黑衣人指使这么做，难道兰靖伦也是受那个人的指使？

不。以对方那种修为，根本不会被人指使，只有对方去指使他人的份。

这么看来，答案就只有一个——兰靖伦就是那个黑衣人。

可是细想又不对劲。兰靖伦是鬼界的，在他来鬼界之前，压根不知道兰靖伦这号人物，更别说接触。叶殷自负不是什么知名人物，平日里也没交什么朋友，怎么会被兰靖伦盯上？

他似乎陷入了死循环，不知不觉就在床上坐着思考了很久，久到楚追云来叫他才回神。

楚追云疑惑：“想什么这么入神？”

叶殷摇摇头。

“……”楚追云无语片刻，知道对方在敷衍自己，“你们师徒俩怎么都有这毛病，一思考起东西就不愿理人。”

叶殷摆摆手：“什么鬼，我师尊才不是这样。”

“是是是，他不是。”楚追云说，“可以走了没叶大少爷？准备天黑了，估计今晚闻齐还会有所行动，我们要商量一下对策，争取今晚就把闻齐拿下。”

叶殷闻言点头，便将黑衣人的事情放在一旁，跟着楚追云出去。

来到大堂，莫由衷和兰惜悠都在，叶殷看见兰惜悠愣了愣：“兰统领……”

楚追云咳一声：“人手不够，拉来帮忙的。”

兰惜悠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要不是因为兰枢所谋划的事情实在太过，她为了将功补过保全兰家剩下无辜的人，她才不会来帮忙。

莫由衷见气氛有点尴尬，开口缓解：“那什么，追云上神，你有什么头绪吗？”

楚追云拿出一张图纸，将其平铺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指责图纸道：“我之前和兰统领去看过卷宗，也见过案发现场，大多数是发生在皇都的边隅，而且是百姓稀少的地方。这些地方一整片区域不会住着很多百姓，更不会住着什么王公贵族，估计是因为方便下手。”

“如果今夜我们分别在城中的四个角埋伏，或许有机会捉到他。”

叶殷出声：“等等，我有个疑惑。只有我们四个吗？如果说我们四个分别驻守在皇都的东南西北四个角，闻齐随机出现在其中一个地方，如果恰好出现在我守的区域，我跟他修为差了那么多，到时候我对上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楚追云：“……”

兰惜悠：“……”

莫由衷：“……”

好有道理。

楚追云扶额，他一下子忘记了叶殷还是个只有两百多年修为的小崽子，对上闻齐那种力量强大鬼族根本没有胜算。

兰惜悠沉吟，随后拿出了两张画着符的黄纸。

“拿着。”兰惜悠将其中一张递给叶殷，另一张递给楚追云。

楚追云疑惑地看向她：“这是什么？”

“传送符。”兰惜悠解释，“这两张符纸是对应的，只要其中一张被人捏碎，那么这个人就会立刻和拥有另一张符纸的人调换位置。”然后，她看向叶殷：“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闻齐，捏碎它，你就会和楚追云立刻调换位置，换成楚追云来对付他。”

“这是之前陛……我大哥给我的，现在正好用得上。”

楚追云：“等等，为什么是我？”

兰惜悠翻了个白眼：“因为在我们四个里面，你的修为最高。你不会害怕打不过闻齐吧？天界第一战神。”

楚追云：“……”

与此同时，另一边——

兰靖伦气喘吁吁地跟在尘慕言后面，心想这家伙怎么能这么能走。

他停下来喘气：“闵月仙君，你确定，咱们这么大海捞针地找，真的能找到出口吗？”他看了看四周都是一样的石壁，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尘慕言睨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做？”

兰靖伦察觉对方语气不善，立马闭嘴。随后，他又有些不甘心地开口：“可是，我们都在这里走了这么久，感觉一直在转圈啊。说不定有什么别的突破口呢？”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尘慕言。

之前尘慕言就怀疑这里根本不是鬼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另一个虚构封闭的空间，想要出去就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现在兰靖伦的话更加让他肯定了这个猜测。

尘慕言：“你可对空间术法有所了解？”

兰靖伦：“空间术法？”

“嗯。我现在怀疑，我们正处在另一处空间中，并不在鬼皇城。”尘慕言说，“我对这一类术法都不熟，没有办法判断到底哪里是突破口。”

兰靖伦思索了一会儿，便说：“空间术法通常是个人以自身灵力为为基础，在虚空中开辟的，只有空间的主人能随意出入，其他人想要出去，无非就是重创空间主人的元神，使其无法再支撑这个空间。当然了，还有一种，有的秘术就可以借助一些物品，从而不需要这样开辟空间，哪怕空间被毁了也不会伤害到自身的元神。比如说……镜子或者水面一类可以反光的事物。”

“镜子？”尘慕言皱眉。随即，他很快想起了之前楚晨萧跟他说过的“镜中蝶舞”。

之前的“镜中蝶舞”，是那个黑衣人开来给云依依掳走叶殷用的。尘慕言心想这种秘术总不至于烂大街人人都会，便猜测这个空间主人的身份会不会就是那个黑衣人。

如果是他，那么夺舍兰靖伦的人也八成是他。

尘慕言突然发现，好像无论自己去到哪里，对方总能跟上来，然后再混到自己身边还不让人察觉。

这么大费周章，他到底想干什么？

尘慕言陷入了思考，兰靖伦没看到他的表情，只是继续解释他电话。

“如果是前者，那估计我俩是不行了，因为对方既然能把我俩困在这里，那想必修为灵力远超我俩，以我们两个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让对方的元神伤到无法支撑空间。”兰靖伦说，“所以应该是后者。后者，就只需要使用一样的秘术就可以出去了。可惜，我们并不知道这个秘术是什么，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使不出来。”

尘慕言沉默，随后抬头看着他。

“或许我可以试一试。”

“你？闵月仙君还会这一类的秘术？”兰靖伦惊讶道。

尘慕言摇摇头：“我也不敢确定说自己会，只是曾经听到看到别人使用过，想着能不能仿照别人也使用。对了，你听说过‘镜中蝶舞’吗？”

兰靖伦皱眉：“那不是失传了吗？闵月仙君又是看到谁使用的？”

“楚晨萧。”

“……”

那就不奇怪了，毕竟这家伙和她哥两个人都快成六界的化石了，会点什么奇奇怪怪失传的秘术也不奇怪。

兰靖伦不确定：“闵月仙君，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尘慕言瞄他一眼，心虚说：“不太确定。但……总要试一下，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兰靖伦：“有道理……”

尘慕言之前也只是看着楚晨萧做，心里面也没把握，只好硬着头皮将灵力汇于指尖，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磁场的变化，寻找哪出是突破口。

兰靖伦在一旁看得焦急万分，却又做不了什么，因为他也只是听说这一个秘术的存在，从未见过有人能真正使用它，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看过一次的尘慕言身上。

又过了许久，就在兰靖伦以为尘慕言睡着了的时候，尘慕言猝然睁眼。

“找到了。”

下一秒，尘慕言手中的灵力突然暴涨了数十倍，他的手心形成了一个灵力漩涡，正随着灵力的普涨越来越大。周围的碎石子和尘沙都被连带着一起飞起，绕着漩涡转圈最后吸入了漩涡中央。

兰靖伦看着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赶忙说：“不是，闵月仙君，你确定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他被这股吸力弄的勉强站稳脚。

尘慕言也没好到哪去，他也差点站不住。

“我不知道啊——”他话音未落，两个人一起被卷进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