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知道。”帝师走到哪儿不被先生先生的捧着,今儿在朝堂上憋了一肚子的气,现下又被训了自然不通畅,于是开启了拒不承认模式。
幸而叶衍华是个好脾气的,也不计较,跟他议论起了哪处的养身汤药不苦又有效用,悄无声息的将火药味儿涂抹了过去。
此番就能看出好队友的重要性,叶大相公能成功熄了江老先生的火气,而一边的系统就只会煽风点火。
“哈哈哈哈哈,叫你得志便猖狂,这下没人给你好脸色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宁怀沙沉入系统操作界面,发现居然没有模式转换功能,所以它是如何切换到“找死模式”的呢?
俞寒留滞在上京城的重要原因就有负责西北军和皇城的政令传达,兼各种消息往来,当然上京城的风向局势他也就顺带打包给卫含章送了去。今日他措好言辞,将宁相代昭定帝慰问卫侯的消息送出时,顺带委婉的表示了风向有变、国君有疑。
正事做完,俞寒想到卫含章久在西北未返京城,卫家又人丁寥落,那侯府留着的几个老人应该日子难过,于是顺道就去了卫侯府送些钱财。
宁怀沙觉得今日他出门可能没有看黄历,以至于犯了太岁,这不,他刚晃悠到卫侯府,远远儿地就见许渊将俞寒迎了进去。府门一合,里头的人自然不清楚他们将姓宁的关在了外面。
得,人家早一步。
虽然宁大相公权势滔天,但是该被关在门外还是得被。
他今天就不该瞎晃悠,以至于恰巧路过侯府,就没忍住想进去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大德不施,徒有小礼,被拒之门外了吧?”,系统见某人立于侯府门前,被风吹来的落叶卷了一身,于是全然忘了系统的职业操守和宿主的心理健康,乐不可支。
宁怀沙忍无可忍,花积分让它消停了去。
次日,曹府。
从户部领完军费的两人已然绝望。
晏安欲哭无泪,“曹将军,这两万两的银子给了和没给差不多,我们这下怎么办?”
曹平也想问怎么办。啊,他们俩留在京都难道是因为怀才不遇不得重用吗?这不是实在是坐在闲职上仗着家里的权势或余荫,饱食终日、混吃等死吗?
这宁相有毛病吧?他曹平不就是之前在如妃娘娘宫里不知如何起了火刚巧燎到了在那儿养病的二皇子,以致他病危,那道人言什么阴什么阳,最后建议给殿下再寻一父用以抵挡祸患灾殃时,看到陛下的脸色,骂了那道人道行浅薄、无纲无纪吗?
谁知最后二皇子左珉还是拜了宁相为亚父。
人家父慈子孝的,倒显得自己像挑拨立间。
然后半年前西北军报言胡人犯边,卫侯领了八百轻骑去会了会他们老家,取了丰原王的首级,砍了三千人头。就是美中不足,卫侯中了一箭,得皇恩护佑幸是轻伤,不碍事。
本来这事,皇帝拨些金银,再写封召书抚慰一番就没事了,结果那姓宁的又起幺蛾子。
史官是这样记载得:
宁相闻之,乃大惊,请召嫖姚候平西大将军卫含章归京,厚币荣养,治疗伤疾,以示劳苦功高。
以上这些都没有问题。
问题是最后一句:
遣将军曹平暂代军务。
放他娘的狗屁!西北军那是吃素的吗?才被砍了三千人马火气正旺的鞑子是吃素的吗?
鞑子们一听被砍了三千人马,可能吃点素,但那是迫于卫侯他老人家的淫威,换个人去看还吃不吃素。曹平私以为如果是自己去的话,那些鞑子们不仅不会再“吃斋”了,可能还会想吃他的狗头。
他是没怎么上过战场,之前从东南水军李将军手下调回京后也就只管管京郊防务。但他不至于傻到要死了还帮人数银子,好歹赵括代廉颇的故事还是听闻过的。
人赵括好歹还能纸上谈兵,自己去做什么,白送脑袋啊?
于是当即就以昨日朝上相似的“才疏学浅,德薄能鲜”坚决表态。
哈哈,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现在他就要领着十万大军两万银子去投靠他的老上司李将军了,不知道李老将军高不高兴。
曹平还是冷静了下来,“我有一门客建议去找宁相帮忙,他有钱。”
晏安懵在了原地,他的思路转不过来,不是,现在他们落得如此境地,难道与宁相无关吗?
宁相是有钱,谁不知道?但是他有钱会借给我们吗?姓宁的还有权呢,结果呢,几句话两人就要去东南送命了。
“曹将军,您还好吗?”
曹平冲他示以和善的微笑,他是蠢货吗,但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就那么个破头,不低也得低。
宁相府。
两人倒是被热情迎接,妥帖招待了,茶都是上百两银子一钱,垫在坐椅上的软垫绣面是上京城官家小姐们抢破了脑袋都抢不到一缎的吴地苏绣、蜀锦,刘管家也不轻慢,“二位将军客气了,大人确实不在府上。”
但两人来是吃茶、坐软垫、体验相府服务素质的吗?
政事堂说宁相回府了,府上说不在,正常情况大概就是不见的意思。
两家大少爷,被宁相府的富贵豪奢气逼的坐立不安,好容易咬牙维持住面上的体面,不丢人的告辞离开,站在大街上面面相觑。
曹平望着晏安那蔫头耷脑的样子,在想,你这副样子干嘛,你不还有个宠冠六宫的贵妃姐姐吗,不该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
晏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曹平在想什么,倒不是他眼光毒辣,一眼洞彻人心,而是这种眼神太让人熟悉了。大多都指向一个意思,你不是有个做贵妃娘娘的姐姐吗?
“曹将军,别这样。宁相公府上的缎面我只见我母亲在会客或者节礼时穿过。那茶更是见都没见过,点心也是。”
他说的都是他母亲而不是小娘。足可见,或许不是他们没见识,而是姓宁的过于骄奢淫逸。
这可怜劲儿,曹平也心痛了一把。然后,发现自己可怜他做什么,人家至少还有个贵妃姐姐,自己这么个破落勋贵家的人,站那堂上连投去仰仗目光的地儿都没有。
为了还有端正的心态去求宁怀沙资助下他们,而不是发疯地想去捅死宁相,两人赶紧制止自己顺着那泼天富贵就飘了的心思。
晏安突然灵光一闪,“曹将军不如我们再去醉生梦看看?”
不要问我这么个小可爱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去吃过酒。
俩人在醉梦里也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得益于宁相到哪儿玩从不遮掩,也没人敢跳出来说两句的缘故,曹、晏二人很快就知道了宁相正在楼上和莫小爷赏梨酒。
虽然咱也不知道同样是遵照旨意,该收拾收拾就出发的三人,他和晏安要满世界的装孙子要钱,而人家却能够来吃酒。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三人都没有在家收拾行礼而是到了这儿。
只能说醉生梦确为上京一绝。
但业务素质较高的曹平还是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先前准备好的礼在宁府就送过了,现在手上提着在街上买的糕饼蜜饯,据晏安所说,这是连贵妃娘娘都喜欢的东西。
临门一脚,晏安突然开口,“曹将军你酒量好吗?”
“还好。”曹平不明所以,顺口俱实回答。
“要不我在外面站哨?”
“一起去。”
“我这,衣衫不整的,也不像个话。”
曹平看了看他比削好的木头片还平整的衣服,“你可有事隐瞒我?”
“曹将军,我,唉,实话实说吧,我觉得宁相忒可怕!”
“怎么?”
“曹将军您不觉得宁相险恶至极吗?我有点,点点点怕。”
“我怀疑你是个文官。你这样怎么上战场?”
曹平说完就叩门进去了。
宁怀沙果然在里面,只是换了身白衣,有了些翩翩君子的错觉,而莫小爷正在他旁边说什么,似乎很是有趣,俩人都笑了。
曹平看了眼后立即行礼,表明来意,不敢再多说多看。
虽然屋内没有女娘,但是谁知道是不是暂时没有,还是退去屏风后了呢。而且这位莫国公的独子,也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纨绔。这两凑在一块儿,不可能不寻欢作乐。
“喏,没钱啊。”宁怀沙支着酒樽,似乎有些惆怅,随即“啧”了声,展眉一笑,“这户部竟是连十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了。”
曹平单膝行了一军礼,“大人,您可有法子?”
“本相又不管钱,哪儿能弄到?”
被放出来的系统一点记性都没有长,继续闹腾,“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见识过这位搞钱的妙招,那滚滚白银,江水似的向相府涌,而且手段看起来还合规合法,很是令统折服。
“丞相高义,又才厚德深,定有法子。”
宁怀沙放下了酒樽,左手背从自己下巴尖滑到了脸颊,将那张挂出去就能让醉生梦头牌失业的脸支了起来,“曹将军不如写张折子给陛下。”
“已经递了。”
“多写点刺激人的话。”宁怀沙一脸天真无邪,“比如,骂户部那些米蠹,占着鸡窝不下蛋。”
作者有话要说:“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梁。”——《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