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入校不用登记，戴喆给保安看了一眼校园卡，说了句“一起的”，就把夏杨和宿野领进去了。

早餐在图书馆旁边的燕南食堂吃，夏杨吃了一口麻酱糖饼，就预感到这个东西会跟烤鸭一样让他念念不忘，而宿野对桂花拉糕情有独钟，他以前没吃过甚至没见过这个，要不是他们刷的是师兄的卡，他绝对要打包几块儿带走。

饭后，戴喆和苏湘晨领夏杨他俩看了主要的教学楼，然后又带他们到未名湖那边儿，夏杨这才发现湖区比他们以为的大多了，昨天还有很多地方没走到。到了石舫上，临水而坐，苏湘晨告诉他们这是经典的毕业照拍摄地。

“也是很多校友照结婚照的地方，”戴喆搂住苏湘晨的肩膀，“到时候我们俩也会过来。”

宿野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惊讶于两人的关系真如夏杨所说的那样，还是惊讶于戴喆就这样毫不设防地在他和夏杨的面前说了出来。

夏杨也很意外，跟刚认识一天的师弟说这些，是真潇洒，是不把他们当外人，还是比他更虎？他反应了两秒，就整出一句“恭喜”。

苏湘晨笑了，“说的好像我们已经结婚了一样，再快也要等到毕业吧。”

“倒也没毛病，找到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能过一辈子的人，可不是值得恭喜嘛。”

夏杨听了戴喆的话，笑得像从心里开出一朵花儿似的，“是啊，多不容易！”

他转头看向宿野，宿野也看向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要珍惜。”

并不是提醒别人，而是告诫自己。

其实哪里需要呢？他早就在心里做出了郑重如誓言的承诺，他怎么可能不珍惜？

苏湘晨看着夏杨和宿野对视的样子，立刻懂了，“看来咱们的担心多余了，人家早就在一起了。”

“是啊，比咱俩强多了。”

“师兄你们……我们，”夏杨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也被看透了，一时有些磕巴，“你们是咋看出来的啊？咱们哪一步露馅儿了？”夏杨又看向宿野。

宿野也一样茫然，他只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还对他们那么坦诚，他俩也没有否认和隐瞒的必要了。

“一般人当然看不出来，也不会往那上想，”戴喆有让他们宽心的意思，“可咱们不是同类吗？谁还不知道谁咋回事儿。”

“本来是怕你们没说破，像我们那时候一样，不知道要耽误多久，所以跟你们出了个柜，刺激一下。可你们刚才看彼此那个眼神儿就说明一切了。”苏湘晨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提醒一下，“如果不想被人知道，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我们是只向朋友公开的，身边也有一些朋友是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就是该牵手牵手，该干嘛干嘛的，当然学校里是要更包容一些，但是社会整体上还没有我们期待的，甚至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开放，到时候你们自己看，公开或不公开，这个事情就是各有利弊，还是看个人。”

“现阶段还是消停点儿吧，”戴喆更加直接，“别惹出什么麻烦影响高考，等上了大学再说。”

“我们就是出来旅游才放肆一把，在家很小心的。”

宿野点头附和。

“那就行。”戴喆放下心来，有了八卦的兴致，冲夏杨抬抬下巴，“啥时候成的？”

夏杨略一回忆，“有一阵儿了。”

宿野心里想或不假思索地说：x月x号——看看第三十五章那次考试是什么时候，考试后谈成绩的时候在一起的。

戴喆给了苏湘晨一个看完蛋玩意儿的眼神儿，“看看人家。”

苏湘晨回敬他一个看废物的表情，“还不是因为某些人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那不是因为某些人有绯闻女友吗？”

“你也说了是绯闻女友，就是球队那些人乱传，根本就不是。”

两个人斗起嘴也不管有师弟在场，互揭老底儿，谁都不甘示弱，最后以戴喆锁住苏湘晨挠他痒痒逼他认输结束战斗。

夏杨失笑，宿野瞪他一眼：你们就都是这一招，烦死了。

闹完了就去实验楼取自行车，要借给夏杨他俩逛清华。宿野骑出了蛇形，好像喝了二两，夏杨赶紧叫停，“行不行啊哥？要不别骑了咱俩蹓跶着去吧。”

宿野才不肯示弱，坚持说自己技术没问题，戴喆和苏湘晨不搭腔，就在旁边抱着膀儿看热闹，夏杨基于对宿野的了解，和一些过往的斗争经验，很快给出了有力的回应，一击必杀，“多不安全啊，撞到人咋办？”

“哦，”宿野刚才倔劲儿上来，忘了这一层，“那咱们走过去吧。”

“看人家多听劝。”戴喆瞟了一眼苏湘晨，苏湘晨望天儿不理他。

夏杨跑到戴喆旁边小声说了一句，戴喆就拉着苏湘晨走了，“随时联系。”

“跟师兄说啥了？”宿野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困惑。

“上车，”夏杨拍拍车座，“我带你，怕师兄他们在你不好意思，还跟我犟。”

“也不怎么安全吧，你也带不动。”

“小瞧我？快上来！”夏杨把宿野拽过来，“带不动你我还混不混了？”

宿野终于坐上去，然后尴尬了——要想脚不拖地，就要一直费力抬腿，比走路累多了。

“还是蹓跶过去吧，但是哥得先带你小兜一圈儿，体验体验，坐稳了宝贝儿！”夏杨说完就一踩脚蹬骑了出去，宿野晃了一下赶紧抓住车座子，夏杨单手扶把，另一只手伸到后面抓住宿野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要矜持等明年吧，现在这里没人认识咱俩。”

宿野于是老老实实地抱住夏杨的腰，“等我练好了带你！”

“好！”

绕着教学楼骑了一圈儿，二人就锁好车去清华。

如师兄所说，清华园比燕园大很多，宽阔的道路上有许多汽车行驶，简直不像校园。

“像大马路似的，不如北大有生活气息。”

“嗯，”宿野同意夏杨的观察，“明年一起考北大。”

夏杨握了握宿野的手，“好。”

答应了你，我一定尽力。

简单走了走又随便吃了点儿，二人就返回了燕园。联系师兄之前，夏杨先拉着宿野去静园草坪，躺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戴喆和苏湘晨过来后，带他们去西门外给夏杨和宿野拍合影，夏杨大大方方地搂住宿野的肩膀，宿野也靠得近了一些，戴喆看得欣慰，也跟着笑得很开心。

夏杨他们蹭了饭不好意思，戴喆也没让他们回请，领他们到燕南地下吃了晚饭。

“等你们考过来的。”

“就是，到时候还怕没机会吗？”

“没问题，那就说定了！”夏杨本来想说至少宿野能考上，但又把这句咽了回去，他也一定要考上，一定要。

晚上二人躺在床上又聊起戴喆他们俩。夏杨羡慕他们有那么确定的未来，毕业，结婚，顺理成章。他和宿野当然也不会分开，但哪怕他下一万次决心，做一万次承诺，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跟宿野考到一块儿。不过他也听得出来，戴喆和苏湘晨也羡慕他们在一起更早，能一起走过高考，也更顺利，没有经历那么多煎熬。

次日一早返程。夏远东担心他们赶不上火车，不到六点就打来电话，夏杨听见铃声一个激灵以为睡过了站，看清时间之后哭笑不得。夏远东叫早完毕也不挂电话，担心他们再去睡回笼觉，唠唠叨叨提醒他们赶紧起床收拾东西，手机身份证充电器都别落下。上火车后夏远东再次打来，确认他们一切顺利，并告诉他们自己会去接站，让他们别忘了、直接去出租车上车点。

宿野总是在这些细节里感受到他一贯缺少以至无比珍视的温暖，夏杨一边听电话一边对宿野做鬼脸，宿野笑着不说话，心想你不也很能唠叨，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