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宥还是一身黑，黑色的风衣在他身上更显挺拔，嘴唇微抿，一双极美的含情眼此刻淡漠，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意。

他只是站了片刻，直接上前去敲门。

向阳一直在客厅，心情低落地打开薯片咔哧咔哧吃着，脑子里还是想着自己还未完成的作品，毫无头绪的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在思考的时候，门口就已经响起了丁零的铃声。

她瞄了眼猫眼，竟然是祁宥。

门外的祁宥终于等到门开的一刻，向阳抱着绿色的超大薯片，嘴巴鼓得像一只小仓鼠，一双猫眼睛有些仓促。

“祁宥，你怎么在这？”

祁宥本想来安慰她，考虑到向阳可能因为感情而伤心，终于忍着怒气来敲门，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偷吃的某人。

“看起来你还挺悠闲的。”

向阳赶紧咽下了最后一口，抿抿嘴，有些别不好意思地笑着。

“钟祺铭回来了？”

祁宥总有办法让她短暂的快乐破灭。

回来才一会，她就已经处于躺平的状态，向阳如同高傲的小孔雀抬起头，一脸不在乎：“管他，我管我自己就好。”

她的小骄傲的模样，似乎已经忘了刚刚小跑回来的是谁。

祁宥没有戳穿她，只是默默走进房间，旁若无人地坐在沙发上，宽阔的肩膀依靠在沙发靠椅上，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他正面对着电视，刚好看到向阳正在看的一部关于战争的电影，画面都是黑白的，十分压抑，向阳就拿着薯片在一边继续吃。

“你就打算这样待一天？”

祁宥对这类电影不感冒，转头看身边的人却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已经没有的刚才的烦恼，他似乎更为着急一些。

“是啊，本来我在纠结我最近的作品，后来反正回来了，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就作为消遣来看看吧。”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只要电影里深沉的声音，拉上窗帘的房间忽明忽暗，两人都慢慢沉浸在电影之中。

时间变成了缓慢的河流，慢慢向前流动着，一切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向阳的心也沉浸下来。

电影结束后，向阳还是难以忘记，那些视人命明如草芥的战场，血液染红的镜头让她一时之间还缓不过神来。

祁宥对于这样的画面冷静不少，转头却望见女孩白嫩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泪眼汪汪地看着结尾字幕的画面。

向阳转头哽咽着：“战争真的太可怕了。”

祁宥伸手为她擦去泪水：“好了，都过去了，珍惜现在就好。”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以这个为主题创作一个系列。”

“好，好。”祁宥擦着她还在源源不断流出的泪水，只能无奈道，“什么都依你。”

女孩好一会才止住了自己的泪水，心里感慨自己最近一定是太累了，才会稍微一刺激，就整个人受不了。

祁宥的眼神太过深沉，就算再冷漠的人都忍不住动容，向阳实在没办法忽视，她心跳如擂鼓，太不正常了，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

“祁宥，你知道吗？”向阳深深地看着他，“我们是不可能的，无论有没有钟祺铭，都是一样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疼痛。

只是长痛不如短痛。

“这就是你最后的答案吗？”祁宥的眼神瞬间冷却。

她不再说话，她垂眉，上扬的眼角难得染上了一层红色，泄漏出她的心思。

祁宥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他猛然凑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着向阳面对着他。

他的眉眼似星辰般令人心醉沉迷，眉峰是很漂亮的弧度，嘴唇的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线条分明，皮肤上一丝毛孔都找不到，凑近看更是震撼。

向阳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眼圈红彤彤，视线渐渐模糊，如同可爱的小白兔被欺负了，祁宥忍着想放过她的欲望：“所以你现在看着我，你告诉你从来没有动过心？”

他压抑着的声音泄漏了他的痛苦。

整个房间密闭，本该挡住了所有的寒冷，向阳却不自觉发抖，她想起前些日子接到的电话，她闭着眼摇头，咬咬牙道：“没有，到底要说多少次，我没有！”

她发誓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这样决绝的说话，上一次她是直接逃走，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危险，从他不愿意把相机给她，她就知道不对劲，她本以为只是自己多想。

回顾起在法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她终于明白了不该再继续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是如此懦弱和无能，多年前保护不了自己，多年后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心动。

难道她最终还是只能以伤害他收场吗？

“舒向阳，你现在是要我离开吗？”

向阳有些痛苦地点头，随即立马摇头。

“不是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真的很重要，但是如果我们之间变成了爱情，一切都会变质的。”

“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质，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只要我们愿意，凭什么不可以？”祁宥的眼神有些锐利，隐隐喊着怒意，威慑力强得可怕。

向阳不得不说出心中的委屈：“祁宥，你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你拥有一切，我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向你借的，我只希望我自己能成为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依附在别人身上的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在一起也只会是蹉跎多过幸福。”

向阳自诩将一切看透，家庭的差距，他家人的不认可，这一切已经预示得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即便如此还要强行在一起，只会让两人最后都遍体鳞伤。

“你为什么这么想？你觉得我会没有把握吗？向阳，我可以做完所有的事，你甚至不需要迈出一步，我就能完成100%的一切，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一个点头，我就可以把我们的障碍完全扫除。”

向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祁宥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每次都是这样，你为什么对我就不能有一些信心？”

他的语气中难掩失望。

向阳的心一跳，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竟然不自觉落下泪来。

祁宥心中微微叹气，他不气恼是假的，早已昏暗的房间里，他的眸子漆黑明亮，深色上衣让他矜贵不可接近，俊美非凡。

他起身准备离开。

一直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祁宥瞬间被定住，他转过头望着伸着小手的女孩，一双乌溜溜的眼中极委屈。

“祁宥，你要走了吗？”她的声音软软的，弱弱的，那几分不舍足以让祁宥心软，“可不可以不走？”

向阳在他转身时内心是深深的恐惧，见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心里有些发酸。

她讨厌自己这样反反复复，理智告诉她要断得干干净净，但是祁宥占据了她大半童年的回忆，她打心底不希望像当时那样潦草结束。

那时她年纪尚小，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现在她有了选择的机会，她不想要再受制于人。

“舒向阳，你是在耍我吗？”

向阳手颤抖了一下，还是执着地拉着他的衣角。

“祁宥，我真的不愿意失去你，但是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绝交？”

如同呜咽的小动物般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去心疼。

祁宥蹲下身，直视着向阳的眼睛：“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但是如果有一天是你要求的，我会离开，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我无法忍受看着你和别人走过一生。”

向阳，如果不是因为心疼，我可以用很残忍的手段拥有你。

那一天，向阳最后独自窝在沙发上良久，她的脑海中只有几天前接到的那通电话，祁爷爷的声音已经变得比印象中还要苍老。

“祁爷爷。”向阳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详预感，颤巍巍地开口。

“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阻挡他了，我只想告诉你，你要想清楚你的位置，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你们的身份差距只会让你不幸福，我本来为他选择了一个更能够匹配他的一个女孩，他现在不愿意，但是只要你们分开，他会慢慢好起来。”

向阳拿着电话，看着窗口的梧桐在大风的捶打下摇摇摆摆，身不由己，心痛不已。

“他的妈妈当初就是不愿意听我的，才会变成后来这样……哎，你别怪我，你们都还年轻，要相信我们过来人的话……”

向阳泪眼模糊，她在一次次心动中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没想到他们终究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两人的鸿沟原来这么大。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只是泪痕都已干。

时针转过一点，门“啪嗒”一声开了，室内骤然一片明亮。

Amma震惊地看着窝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不明物体。

她身边的男伴震惊地问：“这是你的室友吗？”

Amma没有回答，径直上前，有些担忧地问：“Marie，你今天怎么还没休息？”

变成一团地向阳忽然动了动，她似乎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从一边拿出衣服，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只留下室友和男伴两人面面相觑。